明医邱天道的故事《医缘》第一章 梦 缘

      人生的道路常常因某一件偶然的缘由而改变，以至于影响整个一生。二十年前那场梦幻般的运动给他的家庭带来了极大的灾难，他要采集救活妹妹的灵丹妙药，却找回了让他刻骨铭心一辈子的两句话......

      方云：带有女性昧又极有现实意义的名字

      河南辉县有个大梁冢村，大梁冢村有座奶奶庙，这奶奶庙里供着三尊神仙：中间端坐着慈眉善眼的圣母娘娘，西侧是可以添儿增女的三奶奶，东侧为名震华夏的三国名将关云长关老爷。这几位仙人并没有因为辉县的贫穷而受到冷落，越是年头不济，越是有好日子过，庙里一年四季香火不断，那上供的吃喝虽然只是粗面馒头，也比附近的农家饭桌上嚼货强得多，至少还有几碗香菜，也不用皱眉天天去啃咸菜疙瘩。这庙东有一户人家，姓邱，当家的叫邱风顺。邱风顺是个不苟言笑，道行很深的医生，方圆数十里留下他勤勉的足迹和扬名一方的声誉。1962年夏季那段日子，妻子不求名医，天天乞求送子观音，九月怀胎，只等一朝分娩。他更想亲眼看看孩子的诞生。

 邱天道的老家

      这是怎样一种复杂的难以表述的心绪呢?

      然而当地生存的环境，已经是久旱不雨，残酷的人畜难以承受的热的气浪摧毁了众多的生命。

      龟裂的土地，枯干的禾苗，"破除迷信"的号召依然不能解决温饱问题，人们拥进那座古庙，对吃喝不愁的仙人们顶礼膜拜，祈求苍天布云施雨，以求普渡苍生。仙人不答，只是咧嘴微笑。

      人的力量还完全改变不了大自然的规律!

      有一天，邱风顺外出行医急切地往回走。妻子就会在这几天分娩，他不能把一个没有分娩经验的女人孤零零留在家里。走急了，停下脚歇歇，猛抬头，见"玉皇大帝"(这里老辈人都这么说)升天的云门山南方一个山岭上沿，已是黑云压顶，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拍打着龟裂的黄土地。

      邱风顺听到了四处响起的欢呼声。有人进庙给仙人们磕头。

      许愿必还愿，已成为这带村民的习俗，无不体现着他们纯朴、诚实、善良和说到做到的品格。

      远远地，邱风顺听到了小孩儿的哭声。他眼里生辉，内心充满着极度的欢愉、幸福、焦躁和忐忑不安。他走进草屋，情不自禁却又不知所措地从接生婆手里抱过襁褓中那个红乎乎的小生命，听着他醉人的哭声。

      看他惊喜不安的样子，妻子憔悴的脸上露出笑容。她看出当家的很高兴，因为她为邱家生了儿子。在把继接香火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农家，这个小儿给邱家带来的是无与伦比的满足。她忘记了分娩时的痛苦，看着那红乎乎的骨肉笑了。一个把自己一生都托付给男人的女人，还能有什么事比看到当家的笑还满足呢?

      妻子对醉眼抱着婴儿的当家的说："给孩子起个名字吧。""起名字?"邱风顺认为，一个有着高深医术、受人爱戴甚至是崇拜的医生，首先应该是有着高尚品行的人。一个心术不正的医生，行为不轨，德行不存，不管有多深的医术，也难为名医。这话实在是我们今天值得推崇的至理名言。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把德行放在社会的天平上，威武不屈，富贵不淫，用善赢得属于自己的世界、赢得这个世界里许许多多人的信赖，还会出现那么多贪婪的目光吗?儿子的名字还没想好，这三村五店的农家人为使他们的子女茁壮成长，常用很丑的小名把他们拴住，诸如男孩儿叫"狗蛋"、"二黑"、"柱子"等等。女人的话让他深思了好久，有儿子接着就该有个代号，这是第一件头等大事。他不想用那些粗俗的名字加在儿子头上，一时又没有多少词汇供他选择。邱风顺望着抽打窗棂的雨，想起那块吉祥的云，他说："就叫方云吧。"

      女人说："这名字真好!"

      方云，就是后来在膏药王国里创造辉煌成就的青年发明家邱天道第一个带有女性味儿、有极深远纪念意义的名字。一朵吉祥的云带给人们继续活下去的天地哟。

      天道的降生确给父亲的生活契入了快乐和希望，但父亲坚持在儿子面前保持着绝对的尊严。他要儿子成才，他要儿子继承祖传中医世家的医术与道行，他要儿子明白乡医同样是万民需要而受万民敬重的职业。所以，在他很小的时候，邱风顺就教导他怎样去做人，怎样去做事。

      邱风顺用钟爱的、严厉的目光注视着儿子的成长，这是他唯一能够做到的。他的希望和苦心虽然不能一下子如愿以偿，但儿子灿烂的前程照耀着他，使他心里得到一些欣慰。最让他惬意的是儿子悟性极高。六岁时，他就教天道《诗经》，口授心传，释以浅义，责以背诵。天道对父亲那一套固执的做人哲学和说教有着与其年龄不相称的理解。于是在儿子9岁那年，教授他《内经》、《伤寒》等经典著作，在天道幼小的心灵深处播下了"誓为名医"的种子。

      邱风顺内心的喜悦并不流露在脸上，而是藏在心底，骄傲永远是成功的大敌，他不能让天道感觉到他欢悦的情绪。严师出高徒，这话极有道理。

      天道一方面用功学习小学五年级课程，...方面在父亲谆谆教导下，踽踽独行在医学的殿堂。名医的诱惑在他眼前推开宽广的蔚蓝的天空，那种欲望感觉越来越强烈了。他走在。 一个高高的镌刻着名医的山径上，虽然那愿望是艨胧的，渴望尚不可及的，但天道总怀着一颗探究的心走在同龄人的前面。然而，有那么一天，他不记得有没有花香鸟语，有没有欢声笑语，他无法理解的政治运动狂飚般地扑进了他的家乡。很快，那风、那雨喧嚣着席卷了他的家庭，他刚刚能读懂的《伤寒》、《内经》，也被这无情的政治风暴席卷一空。

      这年，他9岁。

      邱风顺，这个在农村十里方圆德高望重、有着极好人缘的乡医，被一伙人闯进家里，拎小鸡一般揪着头发去了村里的队部。造反派因为他行医，因为他是乡村里的"反动学术权威"，没什么原由，他就该被批判被斗争被"坐飞机"，被踏一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别说踏那一万只脚，就是几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足可让他低下高贵的头。他看见揪他头发的人曾是他用精深医术挽救过生命的人，恩将仇报，这世界怎么啦?

      “这世界究竟怎么啦?”他在内心里痛苦地呐喊。

      别说是他，就是比他官大三品乡长、县长也没有弄清楚，这些"官儿们"也和他一样，几天前还人五人六地跟人讲话，这会儿却如同是臭狗屎一堆，丽与那些被他们曾经批斗过的地主富农归为一类，都冠以十恶不赦的罪名：坏人。

      我怎么会是坏人呢?

      邱风顺为此很伤心。他的脑袋星装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信念，却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这老祖宗留下的忠告怎么一下子栽了跟头呢?

      这船翻得让他实在感到莫名其妙。这时，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那江河里艄工行了半辈子船，撑了半辈子的篙杆，到头来还是江河里栽了跟头。这翻船时的感觉一定跟他现在心境差不多，不知那篙杆插错了什么地方。

      看着邱风顺的惨状，老辈人不干了。农村人没有城里人那么不重情份，尤其邻里之间，祖辈在一块土地里刨食，除非是有世仇，在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不愿为一点小事翻脸，和平共处一辈子，悠悠岁月，谁又愿为自己、为子孙留下不愉快呢?像邱风顺这样怀有"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的乡医，是极有人缘的。农村人也忠厚，他们常念叨某年某月某人给自己的一点好处，他们瞧不起那些整治老中医的"王八蛋"，他们曾用恶毒语言骂"王八蛋"们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等你娘老子趴在床上起不来时，你就是八抬大轿去请人家"邱风顺"，人家恐怕也不去呢。真他妈的是虎落平原被狗欺，落草的凤凰不如鸡。但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政治形势毕竟不是他们能够认识能够理解的。

      邱风顺被列为“牛鬼蛇神”，关在了一问只有一扇门没有窗的小屋里，与他同窗的难友是父亲那辈地主富农几个没有继承遗产却继承了成份的子弟。

      同类不同伍。邱风顺保持他那贫下中农的本色，挺脊梁做人，他坚信自己无论如何也划不到坏人之列，他坚信这是误解，是错判。虽然他和那些"黑五类"仍被分配在一个碟子里夹菜，但他与他们不同，他生活得光明磊落，他从不寻衅乡里。

      从不鱼肉百姓，他是诚实的乡医，到处留有他的美名。现在被关进小黑屋里，只是暂时的，暂时的......

      梦遇：磕头千遍，道行万家

      正当邱风顺在没有窗的小黑屋里对史无前例的"大革命"反省时，天道的小妹妹病了。小妹得了感冒，这病本来不是什么大病，邱风顺在家时，三剂汤药喝下去准会病除。"有病吃我的药，治不好分文不取"，邱风顺敢说这样不留余地的话。而此时，邱风顺成为"牛鬼蛇神"，他被关押着，不能乱说乱动，他的职业被新生的红色的"赤脚医生"取代了。他们代替了邱风顺的位置，却取代不了邱风顺精湛的医术和他留在乡民心中的影响。

      昕到女儿病重消息，邱风顺急得如同热锅里的蚂蚁，却又无可奈何。他眼前横着一座山，无法攀越。妻子只好去请不与黑五类同在一个屋檐下的"赤脚医生"。"赤脚医生"虽然开恩，却不肯走进"坏人"的草屋。妻子把小妹抱来抱去，"赤脚医生"只知道这是感冒，哪里分得清流感和病毒性感冒之间的区别，反正感冒都是一个妈生养的。糊涂僧错念糊涂经哟。庸医误诊，小妹转入肺炎并发肺水肿，在一个晚永远地闭上那双明亮的眼睛时只叫了一声"娘"，再也没有醒过来。

      小妹怎么会死?小妹怎么会死?太突然了。

      太沉重了。

      天道无法接受这雷劈火烧的事实。他不相信小妹真的已经死去。他的年龄无法接受死的概念。死，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梦幻，一个传说，一个悲惨的故事。他不允许小妹死，他要1让小妹睁开眼睛，和他一起采撷野果，下河摸鱼，一起走路，一起睡觉，一起听娘讲很古老很古老的故事。小妹不能死，小妹1是他形墅不离的伙伴，没有了妹妹，这生活就失去了颜色，这恣就不那么清，吞就不那么蓝，地就丕那么宽阒，锺菜就不那1么香。他下决心要救活妹妹，无论多辛苦，多艰难，他都要去嵝回救小妹竺灵丹妙药。一天道隐约听人说百泉水、灵芝草能起死回生，而那太阳西落处的云门山有人采到过灵芝草。别人能采到的，他为什么采不到?

      天道躲过哭红眼睛的母亲，带着10岁少年虔诚的义无反顾的心愿，在一个清晨，太阳刚睁开朦胧睡眼的时候，悄悄地离开家，爬上了若隐若现的云门山。

云门山

      百里云门山，山峦层叠，云雾弥漫，树木葱茏，历来是佛道两家相争落脚的地方。山高路险，没有车马通行。只有一条时隐时现的羊肠小路，蜿蜒着时而直插云巅，时而坠人山谷。虽然政治风暴也曾光顾这里，但似乎是因为这里山高路险，政治风暴也会稍许减弱，因而这里的一切似乎横扫得不那么彻底。还能依稀辨别出那些坐落在丛林叠障中的庙宇，就是从这些庙宇里传到民间许多许多奇妙的故事和美丽的传说。

      天道带着梦一般急切的心愿，沿着极少有人攀登的羊肠小路，向着远方他所希望的地方爬去。

      希望在山的那边。

      山有多高，他不知道。路有多远，他不知道。他心里只装着一个闪耀的希望，那是一盏忽闪忽闪的明灯，将引导他去寻找。不管多辛苦，多艰难，他都要找到拯救小妹生命的救命草和百泉水。

      爬呀爬，不知爬过几道山，也不知爬过几道岭，东边升起的太阳由红脸变成白脸，又从白脸变成红脸，哪里有灵芝草的踪迹?

      知道路边是难寻到灵芝草的，就在离小路不太远的草棵、树林、石崖缝里找。天快黑了，他仍然一无所获，站在一个小山头上，他大声呼唤："灵芝革，你在哪儿，让我带你回家!百泉水，你在哪儿?让我盛你回家!"

      回答天道的只有山谷回荡着的空呜。走乏了。

      走累了。

      天道坐在一棵苍老的松树底下失望地揉着疲乏的腿，确定新的寻觅方向。

      渐渐地，他听到一种声音，一种水的声音，那水声很响，疲惫已极的天道顿觉满心欢喜。寻声找去，只见一一条闪亮的白银般的溪流，从高高的悬崖上直泻而下，溅起数尺浪花。

      水声，灌满整个山谷。

      天道太累了，太饿了，太渴了，他站起来，不知哪来的气力，飞快地向溪流跑去。溪流落地处是一湾清澈的水潭。整座绿树青山倒置水中。

      面对这天地神奇的造化，天道惊讶得目瞪口呆，赞叹不已。他还不知道大自然会造出这恢宏的奇观来呢。

      他盯着那潭水看，潭水中似乎飘动着一个会走路的蘑菇，那不就是灵芝吗?有了灵芝不就又有了俊俏的小妹吗?

      一激灵，眼前仍然是一片静静的潭水，哪里有灵芝草?哪里有小妹?

      走到溪流砸成的潭边，天道捧起清凉凉的泉水咕咚咕咚喝个够，他似乎从没有喝过这么甘甜的的泉水，沁人心脾。天道坐在潭边听那久久回荡在山谷的溪流的轰响，忽然回过神来想起一天毫无收获，又是一个人跑出来，也没有告诉妈妈，不知道她会急成啥样子呢。

      太阳悄悄地躲在山背阴处睡觉去了，月儿露出半边脸挂在中天上，周围一片片绿色的森林，蒿草这会儿也被月儿涂成了墨黑墨黑的浑然一体的陌生世界。他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野兽，狼、野猪、老虎或者是鬼之类的东西，他心里害怕。一声夜鸟的叫声都会让人心惊胆颤，他不敢看周围黑洞洞的森林、蒿草，那里似乎有许多狞笑的眼睛。他不敢去看，不敢去想。畏缩在一棵老树下。他是第一次走这么长的路，出这么远的门。他拿不准明天是回家告诉妈妈还是继续在山里找下去。想着想着，竞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甜很香。

      睡梦中，天道看见一个颜面很善很慈祥的中年人向他走来，脸上挂着笑容，走到他眼前停下来，一双蒲扇般的大手按抚着他，轻声叫道："小兄弟醒醒，小兄弟醒醒，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请随我到殿堂来。"

      天道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他揉着眼睛看见眼前是山一样高大的汉子，忙问："啊，你是谁?你从哪里来?"

      那人笑了笑并不多答："我从哪里来，我是谁，都不重要，也不用多问，随我来吧，那里有你寻找的东西。"

      那人不再看他，转身便向山的深处、向那片更黑更沉的地方走去，天道悄无声地紧紧跟随着他，那人脚下生风，他也脚下生风，几道沟壑如履平地，似乎在飞，似乎在走，又似乎在跑，飘悠悠，忽东忽北忽西，不多时来到一座高高的、他仰头才能看得见门匾的殿堂。殿堂里若明若暗，只有一处灯火灿烂的辉煌。

云门山

      那人把天道带到灯火灿烂处，天道正迷惑地猜想着：这是什么地方?那人一晃便不见了身影。天道猛一抬头，他看见了天师金身塑像。

      天道望着天师的塑像，恍惚中看天师没睡觉，在瞧着他笑，身前还有袅袅香烟在飘动着，天道不由自主地跪下了双膝，叩头拜见天师。

张天师

      云门山久享盛名，是佛家修炼、道家成仙的地方，有着久远的历史渊源，有着五百年的传说。天道小时，正是从奶奶嘴里听到一个又一个极有诱惑力的故事。什么盘龙变成英俊的小伙子。啊!灵芝姑娘爱上了牛郎哥哥，啊，关于上通玉帝、下视黎民的天师故事就更多了。

      那些来自古朴的黄土地上的美丽传说，在他心理生了根，以至于今天成了"膏药专家"，推行内病外治的"自然疗法"、"无痛苦疗法"、"安全疗法"，在医药界很让人瞩目的青年发明家也能讲出十几个几十个这样的故事。他那天的果敢行为，难道不也是启蒙于这些美丽的传说吗?

      天道跪在蒲团上，磕下第一个长头，再磕下-一个长头，注目细看天师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天师鞋上绣的字。那字是金色的，他认出天师左脚鞋上绣的文字是"磕头千遍，道行万家"；右脚鞋上的文字是"遵行我命，普济众生"。

      天道似乎醒悟，那天师虽无言，却是指令他磕够一千个头，才会有救小妹的灵丹妙药。

      天道就是这样理解的。

      磕一下头，望一眼天师左脚上的文字："磕头千遍，道行万家。"

      磕一下头，看一眼天师右脚上的文字："遵行我命，普济众生。"

      磕了好长时间，天道已是大汗淋淋，腰酸背疼，无力支撑着身体，一阵晕眩，跌倒在地，天师纹丝不动，只是笑非笑哭非哭醒非醒地看着他。

      突闻鸟啼虫鸣，天道睁眼一看，自己依然睡在大树下，抬眼看那挂在前川的溪流，仔细听听那潺潺的水声，原来是一梦。想想，那梦里的情景历历在目。揉着疼痛的膝盖，回味那情那景，心里默念着：磕头千遍，道行万家；遵行我命，普济众生。这两句话正是一本传奇故事书中的内容，不知怎么无意

      记住了。这感觉又不是他这个年龄能说出来的。他看看黑夜浑然一体的墨黑的森林、蒿草，它们生机勃勃。给天道的心灵顿时注入了一股无穷的活力。这世界真是奇妙。他害怕这黑夜。天道决定不再找灵芝草，不再去寻找百泉水了。直奔回家。沿着来路沿山阶而下。

      母亲哭送完亡女，又见儿子一夜未归，心急如焚，央人四处寻找，突见儿子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又大哭起来。

      "你到哪里去了?哪去了PlY?"

      母亲泣不成声问他，天道这才详详细细地向母亲叙述了他出走的原因和在云门山梦中的奇遇，母亲一听，惊骇不已：你怎么到天师殿去了7 ．

      巧遇父亲被造反派无罪释放，母亲讲了女儿的死，复述独生子的奇缘，邱风顺也是大惊，慌忙拉过儿子跪倒在地，朝着云门山天师殿方向祷告："天师保佑我儿，天师保佑我儿!"

      此后，邱风顺常把这段故事讲给人听至今。他人虽已作古，却给人们留下了那么多的渴望和那么多的不解。他在离世前又深意地把儿子名字"方云"改为一个崭新的名字"邱天道"。这真是一梦成一道，一梦伴终生了。

      邱风顺从小黑屋放出来，又回到了他寄以深情的诊所，不过这诊所已经改为"红医站"，他又是"红色"的医生了。他一直把自己列入贫下中农的行列，他的脸镀上一层光芒，他把那些揪他头发斗争他的年轻人忘了，移开"一万只脚"，哪里还有什么不公正呢?

      农村人实在，花瓶般的"赤脚医生"远不如他这穿鞋医生能看好病。

      自从这场运动后，邱风顺变得寡言少语。社会是复杂的，复杂的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所以，他把全部心思用在草根草叶草籽和儿子身上。儿子要长大成人，儿子才是他的梦。天道不辱父望。15岁，正值风华少年，他的同龄人感觉背会几首"白日依山尽，黄河人海流"的唐诗宋词就沾沾自喜，他则需要熟读《伤寒论》、《本草纲目》之类医家经典，心境像天一样高远广阔。那中学课本里也没有多少东西可学，父亲那套"名医"的理论对他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他随父亲行医，他常与父亲就一个不解的医学问题争论，并愿与父亲背着背篓上山采药，那是最惬意不过的事了。满目青山，姹紫嫣红，在一个五彩缤纷的迷人的世界里，他已经能从这青自相问的大自然里随意说出一种中草药的名字和它的药理药性。父亲为儿子得意，有时随意地拔出几株青草或采几朵野花考考他，这哪里又能难住他呢?高兴了，还会让儿子背一段《黄帝内经》什么的，"昔在黄帝，坐而神灵，弱而能畜，成而登天......15岁已是走向成熟的年龄，在天道节假日不上学的时间里父亲常带他到更远的山里去，让他知道更多的药材。这云门山百里有着学不完用不尽的宝藏。他望着奇石百态，山花娇姿的锦绣山川，高兴的连蹦带跳......，大自然的秀丽风光陶冶着孩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