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回忆录连载(11):医圣之乡的金凤凰

时间:2016/8/18 16:34:07   作者:中国泥灸集团有限公司   来源:中国泥灸集团有限公司   阅读:439   评论:0
内容摘要:邱天道研究员凭借精湛的医术在20世纪80年代曾轰动三军,共和国开国上将、国务委员兼国防部长张爱萍题词赞扬他是“中国士兵的骄傲”,以此为题《解放军报》1988年12月6日头版头条(头版和3版)报道了邱天道为民行医的先进事迹。由解放军八一电影制片厂和中央电视台拍摄的《医坛新秀邱天道》在中央电视台人民子弟兵节目中播出,《解放军画报》等多家军队新闻单位争相报道他的事迹。

军旅回忆录连载(11):医圣之乡的金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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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旅回忆录连载(11):医圣之乡的金凤凰

 

医圣之乡的金凤凰


——中华膏药王最初足迹


王宗仁


原载《邱天道和他的膏药》 ISBN7-5032-0971-2/G·353 

  

  没有谁能确切地说出这荒冢有多少年代了。一荣一枯的情操不会把它凐没,沧桑多变的岁月在它身上留下了抹不掉的斑斑痕迹。有人说它出现于此地有上千年,也有人说七百年。反正河南省辉县市占城乡大梁冢村的村民们世世代代都虔诚地供奉它。冢上面有座古庙,百姓们俗称奶奶庙,也是很有些年代了,大梁冢村人一直的说法是不少于500年的历史。庙内供着三尊神像:中间端坐着慈眉善眼的圣母娘;西侧是添子加福的三个奶奶;东侧为严肃有余、温和不足的三国名将关云长。还有,东北角的小房里供奉着双目圆瞪的火神爷。毫不夸张地说,庙内一年四季从早到晚香火不断、磐声悠悠,把整个村道都染得香香的,家家户户的房舍仿佛也飘荡在这袅袅烟流中。


  荒冢整个面积为100余亩,也许因杂草、树丛塞填其间,并不空荡,倒是那五、六丈高的坟堆显得平平缓缓的,缺少点棱角感。当初的设计者显然费了一番心思,将那冢做成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状,站得稍远一点看,你会感到凤凰的翅膀还在微微抖动呢!可怪,它一直没有飞起来。千百年了,这凤凰静静地站着,晨浴东海霞,晚望西山月,一地乱石,万树繁花。


  荒冢周围几十里地面上没有不说这儿是一块风水宝地的。人们预言:大梁冢村要出官人的。


  预言在未来变为现实之前一律地对人有一种诱惑力。因为谁也没有规定多少年可以兑现预言。


  千百年间,据说这儿确实也曾走出过七品县衙一类的官人,但未成气候,就这也是好早好远的事了。从这一代人往上数三代,再也没有见过这陵园冒过福烟。寂寂寞寞的陵园没得动静,村民们的心未死,耐心地等待着。


  等待,折磨人的等待,乃真是一种慢性自杀。有些肚里喝了些墨水的人,不甘于寂寞,或者想转移一下希望值,便开始翻那些与陵园有关的书。不知是哪一位终于从一本书上翻出了永泰公主的穆被盗的故事,在村里泛泛传开……


  永泰公主李仙蕙是武则天的孙子,她死后埋在乾陵陪葬区,是17座陪葬中的一座。自然,这位公主墓室内的随葬品是非常丰富和珍贵的。六十年代中期考古工作者在发掘此墓时,发现在接近墓前室的地方,有一天井,显然是盗洞了,这洞的下端与墓道劵顶处,埋着一副直立的人骨架,身旁有一柄铁斧。盗洞下面的淤泥中散落着零星金玉饰品。考古工作者推断,大概在宋代,一伙盗墓者把大批珍宝向上递送块完时,洞口接应的盗贼顿生恶念,企图独占赃物,便把洞口堵死,使洞内的这个盗贼活活埋在墓内了。


  永泰公主墓内的许多珍贵的随葬品就这样被盗走了,留下的仅有墓室正中的石棺,还有墓道西侧的壁画,这是以宫女生活为题材的《侍女图》,宫女们面颊丰满,发髻高耸,肩背披帛,身着半臂襦衫彩裙……


  会讲故事的乡下人,发挥起来有时比说书人还要善于表达某件事。他们把永泰公主墓室内的宝物以及那些盗墓者的惊喜与贪婪用一张肉嘴描绘得活灵活现,仿佛自个真的经历过似的。听的人流口水了,而且随着故事的广泛流传,贪婪的人也越发多起来了。


  大梁冢村有的人把眼睛开始盯着村口这平静的墓堆,希望那里面有个永泰公主,或者比永泰公主更辉煌的人物……


  他们对那荒冢打主意了。


  先是一帮把荒冢的黄土刨挖出来,打成煤砖,填进了火炉中。也巧,他们挖掉的恰是凤凰的一只左翅膀,它再也没有振翅欲飞的那个栩栩如生的神韵了。


  贪心之人心要膨胀,这是必然无疑的。不久,便有两个汉子像吃了豹子胆一样抡起锄头在坟堆里打出一条通道,刨出了元宝、玉器,还有蟒袍上的玉带什么的。这两人的得意劲丝毫不比当年永泰公主墓的盗贼逊色。直到这阵子大梁冢村的人们才算开了眼界,知道躺在村前的这个古人是个看来档次不低的“官人”。几品官?不得而知。


  两个盗墓的汉子也确确实实地高兴了一会儿,枕着金银元宝可以睡觉了,还怕脱不了穷?哪知,也许他们脸上的笑容刚刚展开,就觉得头晕脑胀,整个身子似乎要爆炸,村民们慌了,赶紧找医生抢救,也没得救,呜呼,死了!


  这是盗墓后的第二天发生的事。


  官人没见到却等来了两个死人!


  没人觉得晦气。大梁冢村没有人诅咒冢,谁让你去动那神土呢?甚至人们对先前有关的预言更笃信无疑了。这里的圣土是会出贤才的。


  于是,村民们就在向阳的墙角下,一边晒暖暖,一边神秘地耳语着:


  “凤凰神的翅膀就是那么好砍的吗?罪孽啊!”


  “奶奶庙头天夜里乒乒乓乓地乱响了一夜,狼嚎、鬼叫、人哭,搅在一起,分不清是哪家的声音。火神爷的眼睛都瞪大了一圈,不信你去瞧瞧。那是要降祸的前兆!”


  “昨日一早,一个云游道人在庙前走来走去,好像在算计着什么。”


  ……


  一连数日,村民们慌慌乱乱,丢了神似的。


  挖走的黄土又添回来了。


  掘开的墓道又封死了。


  奶奶庙也返修得焕然一新。


  荒冢对这一切似乎都不领情,仍然寂寂寞寞地不动神色。草儿青了又枯,树木绿了又秃,年年,月月……天边隐隐的雷声唤不醒它,云中闪闪的电光照不透它。


  这种熬心的沉默难道孕育着一种爆发么?


  八十年代末期的一天,无风无雨,午后的气候除了燥热还是燥热。


  这时候照例是疲惫的大梁冢村人短暂的歇晌时间,后晌他们还要下田干活呢。但是,这天他们破例了,没有一个人人歇晌,老老少少都拥挤在村口看景致。原来正对着荒冢的天宇奇迹般地显现了一条七彩的虹,组成虹的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绝对是村民们没见过,每一种色彩都水灵灵的,仿佛刚从彩盒里捞出来。尤其令人惊呆的是那虹是旋转的,犹如飞轮转动一般。


  看虹的村民很多,但是真正看到虹的人却廖廖无几。因为七彩虹转瞬即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村里年长的人说:“好兆头!凤凰要起身了”。


  不久,共和国的国防部长张爱萍将军给一个普普通通的战士题词:“中国士兵的骄傲”,在《解放军报》头版头条以长篇通讯介绍给国人。


  至高至圣的殊荣啊!


  接受这题词的士兵叫邱天道,就是大梁冢村的人。他不是“官人”,当时是解放军某部的卫生员。称他名人不过分,叫他能人当之无愧!


  凤凰真的腾飞了!


  从那时起,邱天道的名字就在中华大地上响起来了,而且随着他为万民解除病痛的精湛医术,越来越响亮。


  眼下,他已不再是连队卫生员了。他先后担任北京牛街军民共建门诊部主任,解放军某部瘫痪病医院院长,后调往总后勤部新兴集团下属的新兴医院担任主任。


  他在继承和发扬祖国中医学方面做出了开括性贡献,尤其是他研制的“邱氏膏药系列产品”,对治疗胃、肾、肝、心、瘫痪、肿瘤等多种疾病具有奇效。他被人们誉为“中华膏药王”。找他求医的人不仅来自京华大街小巷,来自祖国的大江南北,还有来自港澳地区和大洋彼岸。仅最近一年多点时间,他就接待了美国、英国、瑞士、西班牙、日本、泰国、阿曼、新加坡、香港等2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病人。他先后获发明专利6项,实用型专利1项,12次荣获国内国际大奖,有4种产品通过了中国中医药学会组织的鉴定。而被人们誉为“医林一绝”的邱氏膏药1993年4月28日,又通过了北京市中医管理局组织的专家鉴定。专家们河阳说:邱氏膏药在国内外同类产品中居领先地位,选题独到之处,体现了中医特色,填补了一项空白。


  凤凰正展翅飞翔。


  邱天道出生地就在荒冢旁的小村庄,他的故事也就从这儿开始……


  呼啸出世,便是跋涉。席卷而来的流沙瞬间就湮没了他的足迹。邱天道,望着天边的彩云小憩之后,继续跋涉……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小路、乌云、狂风、泥沼,当然还有他永生永世都难忘的温暖的手……


  有为诗人称“路边”为“春天的前沿”。妙极!在这里,你或许最先能看到冻雪被轮子碾压后在悄悄地融化;或者是在太阳的手臂里淡黄色的像纽扣似的芽儿拱开地面探出了脑袋……


  好多路边都会有这样的风景,但是不可能每一个路过都是这样富有诗意。不过,你仔细听,即使在沉沉的暗夜里仍有歌声回荡。


  邱天道的成长道路引起人们普遍的关注后,大家在这条“路边”看到的除了沼泽就是一片荆棘……


  比起那些以阳光作睡袋从福窝窝里长大的人来,邱天道真可算作被弃之路边的一块冰冷的石头。从少年时代起,他的生活里就充满了屈辱。不幸的遭遇和经历铸就了他迈向战功的台阶。唯此,他对人生的体会就不可能很肤浅。


  邱天道说:“回首往事,可以说一帆风顺这四个字与我无缘。生活对我多会儿都是一半黑暗、一半明亮。我呢,总与黑暗为伴。我是踏着风险、泥潭、沙漠、冰凌从昨天走过来的。按我永远不后悔这样的选择,在什么样的环境中成长,这不是我个人可以决定的事。人生的磨难使我看到人情的淡漠,也使我获得了人间的温暖,从而得到向命运抗争的动力!”


  我国东汉着名医学家张仲景所着《伤寒论》、《金匮要略》两书,总结了汉以前的医学经验,作为医学经典,流传古国。张仲景被国人成为医圣,邱天道就出生在这位医圣家乡中州大地辉县一个中医世家。他从小就在心灵埋下了一颗理想的种子;当一个为民解除病魔的医生。这也是父亲邱风顺和爱人对他的企望。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父亲总是这么说。


  小小的他不可能明白更多,但他知道医生是一种万民需要而又受万民敬重的职业。不是吗?医术走红乡里的父亲是多么受乡民们爱戴和崇拜,每次开大会或看电影,村人总是请他坐在台上,那有多神气。坐在他身边的不是村里的头头,就是公社的领导,有时县里派来的头面人物也与父亲同坐在一起。


  小小娃儿的世界观就是这般质朴,这般现实。


  那时候,邱天道最崇拜的人就是父亲了。当然,爷爷也懂医道,但是爷爷的医术不如父亲。村里人都这么说。


  邱天道的乳名叫邱芳云。他出生在1962年,这年中秋节之夜他随着徐徐升起的一轮圆圆的银月降生到人间。那夜,月色柔柔,星斗闪闪,大梁冢村好静好静。一颗亮星降于古墓上的庙宇旁。


  芳云,父母给他取这样一个缺少男子汉气的名字,寄托着一种心迹;企盼人间多些温柔与馨香。老人们的愿望最终没有落空,但是却实现得那么缓慢。这,在后面我们将一一写到。


  医道人家大都有一颗善良的心,正是这种可贵的善心赢得了属于自己的世界,赢得了这个世界之外的许许多多信赖的目光。


  下面有关父亲的这个故事,是芳云听妈妈和别人讲的。父亲是从来很少讲自己的。


  五十年代末期,甘肃酒泉黄羊镇。


  这里的夜晚,风沙漫天,寒气袭人,连天上的星星也被冻得浑浊不清,像刚从沙海里捞出来。地址对的地窝子从沉睡中醒过来时,太阳已经被沙丘托得老高。风仍然像刀刃刃似地刮着。


  地上有一层薄薄的冻雪。怪了,风怎么就没把它卷走?


  地质队的大夫邱风顺到沙海深处去巡诊。


  突然,前方路边有个东西在蠕动。他止步看时那东西又静卧不动了。邱大夫心里直打扑腾,会是什么呢?这寸草不生的沙漠见个活虫可是绝少的呢!他怯怯地走上前去看时,方知是白天见到的“云游道人”,西藏喇嘛。此刻,道人的藏袍、藏靴以至那张多皱的风雪脸均被沙土染得蜡黄无神。邱大夫把喇嘛半拖半拽地拉回地窝子,为他取暖、洗脸、换衣,之后又给他诊脉,治病。


  喇嘛终于睁开了眼睛,打量着屋内的一切,一切都明白了。为感谢救命恩人,轻轻地只说了一句话:你是个厚道人。


  喇嘛身怀医道绝技,行医传道至这大漠边缘,饥寒交迫,险些丧命。


  当夜,黄羊镇的月儿好圆,朦朦沙丘真醉人。夜风静静地卧在红柳丛中了,半夜,喇嘛把邱大夫叫到地窝子外面,神秘地耳语:我传给你吧!


  邱大夫惊愣地望着喇嘛……


  不知他何时已燃起了一堆篝火,旁边放着一口铁锅,一个新陶瓷碗。此时,他拿出几种名贵的中药配制着,嘴里念着也许只有他能听懂的词语。他将原料倒入锅中,又把碗倒扣锅上,黄泥密封,上面压着重石,微火熬炼着……


  4个小时过去了,篝火点燃了东方地平线上的晨曦。这时喇嘛灭火,取下碗,只见碗底有一层薄薄的、波浪式的附着物,晨光中,散发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艳得耀眼,美得醉心!


  “七彩仙丹”!喇嘛用很不熟练的汉语给邱大夫说着,比划着……


  邱风顺以自己的慈悲之心获得了秘方。


  “云游道人”当日便远走高飞了,再也没有消息。


  不久,邱大夫因进山采矿摔得腰部骨折,正是“七彩仙丹”使他得以恢复,但也落下了一身残疾。他病退回到了老家中州。


  邱风顺给儿子邱芳云传授“七彩仙丹”绝技是30年后在京都。但在这之前,他一直眼盯着儿子,寄厚望于他,渴盼他成为名医。


  儿时的梦很甜,可是他为什么总是和父亲的想法相差很远?


  小芳云刚会前院后院地蹦跳,猴猴一般没个疲烦的时候。


  他唱道:


  秋天到,秋天到


  田里的庄稼长得好


  娃娃长大干什么


  背着书包上学校


  父亲喊住芳云,问:“上了学校干什么?”小芳云瞪着小眼睛想了想,回答:“上完小学上中学,上完中学上大学。”父亲似乎满意,又似乎不满意,纠正说:“傻孩子,上学就是为了当医生,当一个四乡八里都知道名医。”


  小芳云记住了:长大当医生。


  他刚刚步入小学的门坎,父亲就将《诗经》释义浅义,教他背诵;他上五年级时,在父亲的口授心传下便能背诵《药性赋》、《四百味白话解》、《医学三字经》、《针灸歌诀》。聪明伶俐的小芳云像春雨中的小苗,一日长三寸,俨然像个小大夫了。


  初中的课程很紧,他仍然不忘读医书,将父亲送给他的《内经》、《难经》、《金匮要略》、《伤寒》背得滚瓜烂熟。每到清晨或黄昏,不是在前院,就是在后院,准能听到小芳云清音朗的诵读声:“昔在黄帝,坐而神灵,弱而能言,成而登天……”


  听着小芳云这悦耳的读书声,父亲仿佛在欣赏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脸上浮现出了满足的笑容。


  邱天道在医学上扎实、牢固的基础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奠定的。


  1977年高中毕业后,17岁的邱芳云一心想继续升学,踏进大学的门坎,以获得更多的知识。无奈,当时国家有规定,高中生必须下农村锻炼二年才有资格考大学。邱芳云就这样回乡在公社卫生院当上了护理员。这样倒符合了父亲的心愿,他在儿子初中毕业时就劝他回乡从医,倔强的儿子没听父亲的话,考上了高中。现在,父亲高兴了。


  在公社卫生院当护理员的日子里,有许多可心的喜悦,也有许多腻烦的苦恼;有些事应该永远忘掉它,有些事却要牢牢地珍惜。邱天道的创牌膏药“痹症膏”就是那时熬炼而成的,或者说他父亲的内病内治变成内病外治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芳云从小随父行医,眼见耳闻学到了难以用数字计算的本领。他会永远这样说:“父亲也是个大学校,在他身上我有学不完的知识。”然而,不知从哪一日起,他突然对父亲的治病方法不满意起来了,不是说从哪一日起,他突然对父亲的治病方法不满意起来了,不是说自己就比父亲高明。不会的。而是说有些方法父亲起码应有所改进。


  你看,父亲总是动刀动剪地为乡亲们医治伤痛,那“嚓嚓嚓”的剪刀声,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多残忍!他亲眼见到一位老妈妈因为忍受不了刀剪之苦而拒绝父亲的治疗。老妈妈被疾病的巨痛折磨得在家里乱喊狂叫……


  这难道不是一种呼唤吗?


  邱芳云在想,给病人治疗时能否做到:无针刺之痛,无服药之苦,无手术之煎熬?


  人小心大,他在认真思考问题了。


  结束被动的等待、或者说是违心的模仿,就是意味着走新路的开始。人在平平缓缓的路上走了一阵子后,想攀登了!


  邱芳云的眼前展开了一个崭新的世界。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更多的是未知数,可他想知道更多的事情。


  酷爱读书的他,这天又捧起清代外治法大师吴师机的《理瀹骈文》研读起来。他的目光粘住了似的,久久地停留在一行字上:


  “反汤丸之有效者,皆可熬膏。”


  芳云的目光饥饿了一样继续咀嚼着大师的话语:“膏,纲也。药,目也。膏盼上中下三焦,五脏六腑,表里寒热虚实,以提其纲。药随膏而条分缕析,以为之目。膏有上焦心肺之膏,有中焦脾胃之膏,有下焦肝肾之膏。有专主一脏之膏,脏有清有温。有专主一腑之膏,腑有通有涩。又有通三焦。通五脏,通治六腑之膏。又有表里虚寒虚实分用之膏,互用之膏,兼用之膏。药随膏或糁膏内,或敷膏外;或先膏而用洗擦;或后膏而用熏熨。膏以帅药,药以助膏。景嵩厓谓,观大易阴阳消长,可知内治之理。愚谓观一部《周扎》,六官分职,陈设置辅,敷布精密,内治之理,外治之药,亦即内治之药,所异者,法耳”。


  芳云迷惑了好久的问题,其实我们的祖先早就明明白白地说清楚了,原来父亲也有他的局限,如若不从父亲的“狭窄”迈向“宽阔”,何谈成为名医?


  也许这是邱芳云在医道上悟出的第一道理,标志他走向“宽阔”的一个里程碑。


  他继续读书,广读、深读、究读,读一读后,又向有实践经验的人请教,让他们以自己的亲身体会证明书中的理论。邱芳云在若干年后,给这种方法起名“把书揉进生活里去读”。精深读书之谈!


  现在,他终于进一步明白了这个道理:就医生的临床处理而言,内治与外治,其医理与药理,并无二致。但在运用方法上,则神奇变幻,方法很多,上可以发扬五行之奥蕴,下可以扶危救急。外治之法无禁制、无牵制、无沾滞,不像内治那样有诸多的制约。


  看着儿子像匹脱缰的野马,向自由天地奔驰,父亲分明看到了一种希望之光。老人暗自得意:他能成材!


  芳云把精力集中到了如何治疗关节炎、坐骨神经痛、风湿病上,因为家乡人多得这些病。很巧,他这时得到了明朝伤科大家阑道人理筋治痛的仙手秘方。该方系汤剂内饮服用。他决定将此熬制成膏药,给患者贴敷。


  自然,他不会一帆风顺,所熬的膏药不是老就是嫩,总不能熬成恰到好处。他没有罢休,再熬。还是失败了……


  芳云又翻开了《黄帝内经》细读深钻,反复琢磨。


  黄帝与岐伯对话:


  黄帝曰:“痹之安生?”


  岐伯曰:“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也。其风气胜者为行痹,寒气胜者为痛痹,湿气胜者为着痹也。”


  芳云明白了:邪气不单独伤人,而是诸邪合而致病。


  他据此对阑道人的古方加减,终于将膏药敖成功了。


  父亲,还是公社医院的医生们都对膏药进行了检验,完全合格。经过医院批准,决定用于临床。


  这便是现在“邱氏膏药系列”中痹症膏的雏形,也是邱氏膏药的鼻祖。


  公社医院因了这贴膏药确确实实的红火了好一阵子,每日前来求药者不少于20人,疗效很不错。邱芳云腿肚子都添了劲,走路总是带着一股风小跑着,忙前忙后地招呼病人。


  刚到卫生院时,他还不太安心,老想着大学的事。现在干出了点名堂,成功的喜悦冲淡了往日的忧郁。既然无法实现预定的心愿,而眼下做的又是自己愿意干得事业,那就铁心干下去吧!他这样想。


  邱芳云满面笑容地去拥抱这原本陌生而现在逐渐变得崭新的生活。


  然而,他哪里会想到,这时候许多使他麻缠的事接二连三地冲击而来,他和一家人都被卷进了无休止的斗争漩涡里。


  事情是由旧宅基地引起的。


  公社某单位有个干部住大梁冢村,他仗势欺人,横行乡里。


  你瞧,他公然提出要占去穿街而过的一截马路,还责令邱家的住宅向后退出2米,归他所有。


  公用的马路他占有,别人家的宅地让给他,还不是横行霸道又是什么?


  那么,这个干部到底要做什么呢?


  他要损人利己扩展自己的房宅地,建起小庄院。当时大多数村民的温饱问题还未完全解决,他却已把小康生活的蓝图勾画出来了。


  这个干部的行径理所当然地遭到了邱风顺一家和坚持正义的绝大多数村民的强烈反对。血性男儿邱风顺像一头怒狮站在自家的屋前,冲着前来丈量土地的干部吼道:“这是我的房地产,看谁敢动它!”


  四邻五舍的乡亲没有不站在邱家一边的,他们气愤不平地说:“欺人太甚,简直像国民党!”


  这个干部冷笑一声,不理会村民们的反对,继续用皮尺量地。骨头连着筋,他有后台。据说他给公社以至上边有关头头早就行贿送礼,打通了关系。谁有钱就能买来一切,公理和正义并非注定要在一切问题上战胜邪恶。


  这个干部更加猖獗,他的横行霸道行径在继续升级。


  他亲自带领一帮人马,开上推土机,断了路,将推起的土小山一样堆在邱家门口,封了门。他指挥推土机还要向前堆……


  刚烈的邱风顺对儿子芳云说:“上呀!让他们推!”


  芳云站着不动,甚至连看都不敢看那气势汹汹的推土机一眼。


  父亲上去了,他紧挨着那闪亮的铲刀站着,大声说:“你再敢推进一步,我把你家房子给崩了!”


  乡亲们也顾不得许多了,纷纷推来自家的小车,把堆积在邱家门口前的“小山”推走了。这推车的人中有邱芳云,他我不做声,但可以看出他推车很有劲,也很开心。


  众怒难犯!气得这个干部干瞪眼。他色厉内荏地骂了一句娘,转身走了,走出好远,他又回头甩下一句蛮不讲理的话:


  “限定你们15天内让出地面,要不法庭见!”


  “限定”、“法庭”,哪跟哪呀?霸占集体和村民地皮的人竟然给别人发最后通牒,还要上“法庭”,这不是太富有讽刺意味了吗?


  他是给自己找台阶下哩!


  宅基地的事就就这样暂时搁置起来了。


  邱芳云那被搅得浪涌波奔的心并没有平静下来。这个表面看起来恬淡的小青年其实心事很重。他不明白,当一个老老实实的农民为什么还有个欺侮?父亲给乡亲们治病,受到那么多群众的爱戴,为什么公社的一个小干部竟然敢触犯民心而去刁难父亲?共产党的天下,怎么还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做恶行盗?


  他确实不明白,他在思考……


  父亲仿佛也没有明白儿子的,心情,竟然在回到家里后,把芳云训斥了一顿:


  “你就是个软蛋,为什么不跟那狗崽子拼?站在推土机前,看他敢把你推了”?


  芳云摇摇头,没言语。他也需要父亲的理解。


  那些没有达到目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还是要动作的,总之不会让邱家舒舒服服过日子就是了。果真,没有多久公社有关部门就没有任何理由地把邱芳云从公社医院下放了。说是没有任何理由其实是有理由的,只不过这种理由让你想哭哭不出,笑又笑不出来罢了。不信?你听:“准备好让芳云尽义务去当兵,这样,就不宜在医院工作了”。当兵的人就非得要下放回村吗?笑话!


  其实他们心里的谱儿是:弄走儿子,等于砍断了邱风顺的一只翅膀,那时再收拾他。


  下面将要展现在读者面前的是生活对小芳云一次又一次无情的打击。这颗凝满希望的吗,苗儿,正是这,时候栽倒了干渴、荒凉的沙漠里,有时甚至面临着灭顶之灾。


  逆境!厄运!


  培根有句名句:“超越自然的奇迹,总是在对厄运的征服中出现的”。


  这位哲学的话无疑是真理。


  我国文学家司马迁在他的《报任安书》中提到了一大串逆境中的强汉,他们是:


  文王拘而演《周易;


  仲尼厄而作《春秋》;


  屈原放逐,乃赋《离骚》;


  左丘失明,厥有《国语》;


  孙子膑脚,兵法修列;


  不违迁蜀,世传《吕览》;


  韩非囚秦,《说难》、《孤愤》。


  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也。


  ……


  足见,厄运是一所最好的大学。它既然临在你头上,只有迎头搏击才能前进。奇迹多是在厄运中出现的。逆境是达到真理的一条通路。


  邱芳云这棵小苗,在疾风苦雨中凄然摇晃。


  当时,接兵的日子还没到,他被大队“有计划”地派去当纠察队长,由他带领6个小伙子昼夜地在田里巡逻,看守庄稼。


  父亲咽不下这口气,儿子是当医生的材料,为什么要打发他回村跟着牛屁股转?他建议把芳云安排到大队卫生室工作,作为卫生室的负责人,他理所当然地有这个建议权。何况芳云的医术和医德是一直受到群众肯定、赞扬的!


  但是,大队的头头不同意让芳云进卫生室,说:“公社不要的人,我们为什么要收破烂?”


  邱风顺反驳道:“是公社不要吗?他要当兵去!”


  顶了牛,事情僵住了。


  狠心的人总是把事做绝的,大队的头头索性连芳云的纠察队长也给撸掉了,让他去种地。别人干一个劳动日挣20分工,他只能得18分。理由是:他太嫩。


  芳云天生就不愿甩大汗,他仍在脑子里勾画当医生的蓝图,他压根儿就不相信他当不了医生。这会儿他有了更充裕的时间读书,自然首先读的是医书,过去读过的再读一遍,还买了许多医书。此外,他还喜欢上了武侠小说。《水浒》、《三国演义》、《红楼梦》等古典文学名着,也是他在这时候认认真真地通读了一遍。


  书读的多了,明白的道理多了,心里的不平衡也显现了。这样,心里憋的气也就多了。邱芳云愤恨生活太不公道,愤恨那些横行霸道的干部,也恨自己太无能……生活变得这样扑朔迷离,让他理不出头绪!


  父亲让他去挖草药,他说辨不出清药种;他父亲叫他学针灸,他说没那个心思。那就下田种地吧,他也不去……


  谜一样的严酷的人生课题,使诸事不深的小芳云成了个“游飘”,有时好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窝在家里生闷气;有时成天在在外面转悠,不知何处是归宿;有时又拿着农具闷着头拼命地干活……


  这期间,他参加了全国高校招生统一考试,落榜了,只差20分。


  本来就背着沉重的“怀材不遇”包袱的他,这时思想负担更重了,亲人们劝阻和关心他的话一句也听不去了。父亲一气之下给他“断了粮”。


  生活把一个好端端的小伙子逼成了“疯子”。


  为了生存,他推上小车去卖冰糕,走街串巷,真不好意思啊!他硬着头皮吆喝着,有时同辈人羞他,他便跑到远一点的村子或小镇去卖,一月下来能赚几十元钱,自己吃吃喝喝够用了。


  冬天来临,无人吃冰糕了,他便到姑姑家去打工,姑父潘广珂是位专业军人,在部队每次打靶都是第一名,人称“神枪手”。提着鸟抢,拿着撒网,转捉麻雀。麻雀肉能补肾,还是一道好菜,在城里可抢手呢?芳云背着姑父打来的麻雀,坐火车到千里之外的长治市去卖,一趟能挣百十元,日子过得倒也自在、滋润。


  这还是那个想当医生的邱芳云吗?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后来,政府不许打麻雀了,芳云又去倒卖面粉,在乡下收购价一斤不足三毛,运到城里就可以卖到三毛八。有时他还给白面里掺些玉米面,就更有赚头了。唉!那年头,他为生活所逼,深感命运不顺,现在想起来,确实干了一些不该干的事,可这能光责备他吗?


  邱芳云,你到底要往哪儿走?


  他似乎滑得离正道越来越远了。


  有时候闲得无聊,他还是读书。他在读《水浒》时,竟然读出了一个很超常的“灵性”——


  《水浒》里有个神医叫安道全,他有上天钻地的本领,所有的医道皆精通。芳云崇拜这样的神医,企盼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安道全这样的大师。现在,安道全又成了芳云心目中崇拜的人物,五体投地地崇拜。从崇拜父亲到崇拜安道全,邱芳云又长了一些一些知识,明白了不少新的事理。


  安道全是再生华佗,是神灵下凡。他决定拜安道全为师,而且要举行隆重的拜师仪式。


  他请善长书法的爷爷用红纸写了一幅牌位,供在自己的屋里,那牌位上写道:“供奉神医安道全之尊位”。仪式由爷爷主持,灵位前摆放着十碟精心做成的素菜,一瓶特地买来的杜康酒。仪式开始,燃放鞭炮,纸钱飞落,身着新装的芳云对着灵位深深三鞠躬,表示诚心,祈祷高师将医术传给自己。从这天起,他每天坚持烧三根香,磕三个头,虔诚至极,道心不变。


  邱芳云啊!他走在梦幻中的小路上,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等待自己的是福是祸?


  他夜夜做梦。


  有时梦见一个白胡子仙道给他指点医术;有时候梦见一个青面獠牙的魔王向他投来飞石;有时又梦见一伙病人围住他的房子呼叫着“救命……”


  他常常从梦中狂喊着惊醒过来,大汗淋漓,身体虚乏……


  父亲被儿子的异常行为气得神经都快神经都快错乱了,一个盆跑到村头唱样板戏,唱语录歌;爷爷、奶奶后悔自己当初给孙子立了那个牌位,把家里搞得神神鬼鬼的不得安宁!


  从小就心疼、偏爱孙子的奶奶,看到孙儿变成了这个样,比别人更恐慌,更心焦。她托人不知从何处请来一个跳大神的,给芳云治病。那“大神”俨然像个主宰一切的救世主,嘴里念念有词地唧咕了些谁也没有听懂的咒语,便开始显灵了,说这娃是中邪了,被魔鬼缠了身,要想让他“回来”,必需烧三筐纸钱,念三天真经,一定要看紧娃娃,绝对不让他乱跑。


  家里人照办不误,先封了那个牌位,之后便是没完没了地烧纸烧钱送鬼。他不再胡说狂叫,也不给牌位磕头了,整日闷闷不乐地呆在家里,沉默寡言,不催他吃饭他不饿,不让他睡觉他不困。谁都看得出来,人世间的苦愁之事仿佛都集中到这个才18岁的汉子身上了!


  这期间,三妹的死在芳云的心里留下抹不掉、填不平的伤痕。11岁的三妹患了重感冒,高烧不退,说胡话,嘴唇干裂的出血,家里人将治感冒的所有土方秘方都使出来就是不灵,恰巧,父亲到酒泉地质队看望同事们,不在家。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家人把妹妹送到医院去求治,谁料那医生即不认真检查,也不细心治疗,只给了几片药就了事。结果耽误了治疗,使妹妹的病情恶化,导致妹妹死亡。一家人抱着妹妹尸体痛不欲生,哀哀欲绝,连天上的星星也被这哭声感动得躲进了云层。邱芳云满腹疑惑,一腔悲痛,他不知该找谁诉说。他曾听人讲过云门山上的仙灵芝草有起死回生的妙用,便擦干眼泪到附近的云门山上去采灵芝草。妈妈担心他只身上山发生意外,追出来劝阻,他早已跑的无影儿了。


  他走陡坡,攀悬崖,穿密林,过激流……整整三日三夜,在云门山上转悠,衣服挂破了,皮肉也被荆丛扯的血迹斑斑,却没有见到灵芝草的面。第四天,芳云精神恍惚地回到家里,又饿又累一身尘土,脸色蜡黄,像个乞丐。母亲见儿;子归来,疯了似地扑上来,一下子抱住芳云失声大哭,她说:“我已经失去了女儿,再也不能没有儿子了!”芳云反应倒显得沉着,满眼含泪,不说一句话,只是用手给母亲抚摸着凌乱的头发。


  1981年冬天,邱芳云当兵了。家乡没有他施展才华的地方,他要远走高飞。不能说没有留恋,没有悲伤,那毕竟是生他养他的热土。家里人送他一程又一程,他不敢多看他们一眼,眼泪随时会滚出来的,他只是告诉亲人们:我还会回来的。


  他走了,有人高兴,卫生室一直空着的那个位置很快被别人占上了。


  他想当医生的愿望没有泯灭,也不会被泯灭。他要到另一个天地寻找属于自己的位置。


  他走了,月在天边,日在海边。


  他走了,向上的激情比春潮更加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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